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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6 ? 想謀朝篡位的小世子(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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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6   想謀朝篡位的小世子(六)

◎初到太學。◎

裴忌看著那抹紅, 再看向空落落的額頭。

若是他為幼弟梳洗打扮,他必定會為幼弟編發、戴上額飾。

額飾上的和田紅玉,質地細膩潤澤, 價值連城。

他也是因機緣巧合才得到這塊玉,之後親自打磨、學習工藝, 將紅玉制成首飾,贈予他的幼弟。

出去鬼混、帶了一身痕跡也便罷了,誰知幼弟與人廝混時, 竟將他贈予的生辰禮弄丟,絲毫不把他的心意放在心上。

深幽眸光犀利地落在虞藻的面龐。

虞藻沒照鏡子, 自然不知曉脖頸被留了痕跡。

北涼王小世子自小嬌生慣養,一身雪白皮肉嫩如牛乳、細若白瓷,瑩白水嫩的肌膚根本架不住粗魯對待。

稍微捏一捏、揉一揉,都會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跡。

他當二哥生氣, 是因為額飾。

小世子急得滿頭大汗,面對兩位兄長的註視,他焦頭爛額,最終支支吾吾道:“方才我嫌熱,便摘下來了, 可能、可能被收進屋子裏去了吧……”

裴忌冷笑:“紅玉有降溫之能。”

嫌熱, 便更該將玉戴上身上。

暖春融融,裴忌只覺心灰意冷,他的幼弟竟連謊言都不願尋個好一點的,這般敷衍拙劣。

虞藻被盯得心中發毛,不免也來了火。

他繃著張小臉, 驕橫目光直直望了過去, 竟先發制人、開始告狀:“你兇我, 還瞪我!究竟是我重要,還是那些死物重要?!”

“你管我冷還是熱?反正你根本不關心我!之前我在太學受了委屈,我那麽生氣,你都不願幫我出氣。”

“你憑什麽指摘我!”

劈頭蓋臉的一番數落,反而讓裴忌怔住了。

他看著幼弟那雙美麗烏黑的眼睛,逐漸浮起一層蒙蒙淚水,本就纖細楚楚的身形微微顫抖,泫然若泣的模樣,讓他心頭猛地抽/動一瞬。

類似的事不在少數。他給幼弟送過許多禮物,但從未被幼弟放在心上。

幼弟丟三落四,他便一直送,直到幼弟身邊充滿他贈與的物品。

如今,虞藻的一番言語,驀地點醒了裴忌。

確實,他在生哪門子的氣?

縱使和田紅玉再罕見稀少,縱使他在打磨玉石間花費了多少心思,這些終究是死物。

比不上幼弟的萬分之一。

方才還咄咄逼人、強勢冷硬的裴忌,無措地靠近,拿出隨身攜帶的絲帕,為幼弟抹淚。

卻被一把推開——推不動,反而把自己推進大哥的懷裏。

裴忌自幼習武,身材高大硬朗,渾身肌肉更是發達,往那兒一站,氣質沈斂冰冷,宛若不化的雪峰冰川。

這自然不是虞藻能推動的。他鉚足勁的一推,裴忌紋絲不動,反而他的後背挨上裴雪重的胸膛。

他瞪圓了眼,簡直不敢相信,一手抓過裴忌手中的絲帕,往裴忌臉上砸的同時,又惡狠狠道:“我才不要理你!我最討厭你了!”

“好了,小乖。”

大掌溫柔地揉森*晚*整*理著毛茸茸的頭頂,裴雪重略有無奈,二弟不善言辭、做大過說,因為嘴笨不會哄人,讓幼弟十分不滿。

類似“我最討厭你了”“我永遠不要理你”這樣的對話,總是出現在他們之間。

虞藻自小說到大,也沒見二人感情生分,該黏糊的、該撒嬌的、該求助的,他一樣沒落。

“你大人大量,不跟二哥計較。對了,你方才說,你在太學受了欺負?”裴雪重語氣陡然凝重,看向一旁的裴忌,“有這回事?”

裴忌不言語。

若他說,必然說實話,而幼弟又不愛聽實話。

他幹脆閉嘴,省的幼弟又生他的氣。

虞藻抓著裴雪重的袖子,將事情來龍去脈添油加醋、無中生有地說了一遍。

裴雪重見他仰著個細長脖頸,擔心他脖子酸,便長臂一伸,將他摟抱在懷裏,一起坐在貴妃榻上。

樹蔭遮蔽下,溫度涼爽宜人。

裴雪重一邊給虞藻餵著他愛吃的酪櫻桃,一邊仔細聽他說。

虞藻嘴裏含著個紅櫻桃果,將果肉吃下,一偏頭,將核吐在裴忌早就遞過來的手心裏。

他吞下一口,含糊不清道:“就是這樣。”

虞藻怕裴雪重不信他藝術加工過後的言語,於是掀起裙袂,露出一截纖細柔美的小腿,與一掌可握的細瘦腳踝。

“哥哥,你瞧。”他委屈巴巴道,“要不是他們,馬兒不會受驚,我也不會受傷。”

日光透過樹影斑駁落在雪白的膚肉,像精雕細琢的軟玉,可惜周圍有若有若無的青痕。

裴雪重握住他的腳踝,指腹若有若無蹭了蹭淤青邊緣。

虞藻怕癢,可又不好意思出聲,手指摁在兄長的胸口,難耐地抓了抓,又舒展開來。

“他們會跟你道歉的。”裴雪重說。

虞藻眉眼彎彎:“哥哥,還是你對我好!”

他看向裴忌,得意地哼了一聲,仿佛找到為自己做主的靠山,迫不及待炫耀。

裴雪重欲言又止。

他今日剛回府,一眾世家掌權人登門拜訪道歉,他原本一頭霧水,但出於禮貌,還是一一接應。

現在想來,是裴忌的手筆。

幼弟口中那位坐視不管的二哥,早就在暗處打點好了一切。

裴忌無所謂真相是否被幼弟知曉,也毫不介意功勞被搶。

他只在一旁冷面整理櫻桃果核,又在金盤中澆入甜漿,為幼弟準備點心。

不過,他不是大度,而是他一早便知曉。

比起他這位二哥,幼弟更喜歡溫文爾雅的長兄。

裴雪重此次回府,給虞藻帶了禮物。

前方有一個巨大的鐵籠,裏面困住一匹白狼。

銀白色的毛發在日光閃爍粼粼光澤,仿若皎月照射下的湖面,待它睜開眼,一雙深邃幽藍的眼睛直直望來,透出幾分鋒芒畢露的野性。

虞藻呆了呆:“這、這是給我的嗎?”

“自然是給你的。”裴雪重說,“下山時恰好獵到,便捉回來,陪你打發時間。”

虞藻又驚喜又害怕,他抓著兄長的手臂、躲在兄長的身後,一點點推著兄長,慢挪腳步靠近。

他怯生生地探出一張精致雪白的臉蛋,白狼似乎知曉誰才是真正的主人,見他望來,收斂身上危險氣息,主動俯首趴下。

兇獸外表的白狼跟無害的貓兒似的,翻身露出肚皮,露出友好的一面。

虞藻登時一怔,旋即喜笑顏開,面龐紅潤欣喜,抓著兄長的袖子不放:“它、它是不是很喜歡我呀?”

白狼提前被調/教過,確定沒有危險、磨去野性後,才送到虞藻面前。

裴雪重溺愛地看向幼弟:“你是它唯一的主人,他自然喜歡你,也該聽你的話。”

虞藻試著將手伸進鐵籠,白狼順從地舔舐他手心。他唇角彎起,不太走心地問了聲:“若是不聽話呢?”

裴雪重嘴角噙著淡淡笑意:“不聽話,殺了便是。”

有那麽一個瞬間,虞藻感到脊背發寒,他知曉他的大哥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般溫和儒雅。

但他並不害怕。

虞藻搖搖腦袋:“那不行呀,要是它不聽話,我們可以慢慢教,把它教到聽話就好。”

他揉了揉白狼的耳朵,白狼主動貼了上來。他越瞧越歡喜,“慢慢教,總會教聽話的,對不對?”

裴雪重自然不會反駁他的話。

到了取名字環節,虞藻糾結許久,他曾養過薩摩耶,這次養的是狼。

他取了個新名字,芃芃。

“芃芃黍苗,陰雨膏之。好名字。”裴雪重溫和地看向虞藻,“小乖,最近功課如何?”

明媚張揚的小臉一下子蔫吧下來,虞藻委委屈屈低頭:“哥哥,你怎麽不關心我,只關心我的功課呢?”

兄長歸來,去太學的事被提上日程。

虞藻自知逃不過,也沒有多加反駁鬧騰。

裴雪重帶來的白狼深受他喜愛,過於歡喜的他,覺得上學也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。

不遠處,裴雪重與裴忌正在議事。

“太子行事過狠毒,三皇子德行皆佳,但身體病弱……”

朝堂上只有兩個黨/派,一是太子黨,二便是三皇子黨。

聖上派裴雪重與太子前去剿匪,看似是為太子增添功勳,實際卻存在幾分試探。

剿匪過程中,太子行事狠辣、趕盡殺絕,裴雪重極其不認同諸多戰術,雙方僵持不下,一張聖旨將他們喚回朝堂。

裴雪重淡淡道:“義父手握兵權,若太子繼位,他生性多疑,恐怕不會放過北涼王府。”

北涼王風頭正盛,正得聖上喜愛,他們之間有過患難情誼,可太子不是。

這也是為何裴忌身懷才能,卻甘願做一個小小的打雜官職的緣故。

義父義兄已身居高位,他若是再出風頭,恐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。

他們商談許久,不到逼不得已,不能輕易站位。

話鋒一轉,話題又回到虞藻身上。裴忌冷著臉道:“他不愛讀書。”

裴雪重遲疑片刻,道:“前段時日,我做了一個夢。”

“夢?”

哪怕只是回憶,裴雪重仍對夢境中的事情心有餘地。

他閉上眼,舒出一口氣,再次睜開眼後,道:“只是虛假夢境罷了,做不得數。”

“不過,小乖不愛念書,我們作為兄長,得多加督促引導,不要讓他產生反感抵觸之心。書多多少少還是要念一些的。”他頓了頓,又道,“最起碼表面功夫要做足。”

裴忌“嗯”了一聲,說:“他今天去煙花之地了。”

裴雪重皺了皺眉。

幼弟不愛念書,他神色沒有多少變化,知曉幼弟去尋歡作樂,他眉眼凝重、久久難以舒展開來。

明月樓表面是京城文人交流的地方,但他們打聽到,明月樓背地裏存在許些見不得人的交易。

裏面的才子才女們,與達官顯貴們往來密切,若有心打探消息,也不是什麽難事。

裴忌眉峰一跳,忍了好幾忍,終究沒有忍住:“那種腌臜之地,他怎麽敢的?”

幼弟身板小小,膽量卻很大。

他獨身前往風月場所,又長這樣一張臉,真不擔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?

裴雪重眉頭依然緊皺,最後,嘆了口氣:“無妨。小乖尚且年幼,貪玩些也很正常。”

“不過逢場作戲罷了。”

……

次日,虞藻還在夢鄉,便被薅出被窩。

他倚靠一寬闊胸膛,人還是迷迷瞪瞪的,嘴巴便被掐住張開,餵進冰冰涼涼的物體。

裴雪重耐心細致地幫幼弟洗漱,裴忌則在一旁擰幹帕子,幫幼弟潔面。

接下來的更衣,他們也分工明確。一人負責身上錦袍,一人則握著他的足,幫他套上羅襪與鞋履。

編發、梳發、戴上配飾……

他們像為妻子精心梳妝打扮那般,一點點將價值不菲的寶珠玉石佩在幼弟的身上。

待虞藻迷迷糊糊睜開眼睛,已是衣冠整潔,一雙烏黑水潤的星眼如波。

殿內軟香縈繞,他盈盈倚清風,環佩叮當作響,芙蓉秀臉,盡態極妍,天生好顏色。

周圍侍從不免看紅了臉,哪怕他們伺候小世子多年,依然會被驚艷。

裴家兄弟倆久久凝視他,旋即朝他伸出手。

虞藻眨了眨眼睛,將左右手各自放在他們手心中,被輕輕一扯,夾在他們中間。

“醒了嗎?”

“嗯嗯。”

“那正好,用完早膳,我們便出發去太學。”

睡得艷粉的面龐陡然黯然下來,虞藻郁悶地垂下腦袋,悶聲悶氣道:“好吧。”

太學。

講臺內,眾多學子哈欠連連。

部分學子奮筆疾書趕功課,另一部分學子則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。

“聽說北涼王世子,今日便會來太學。”戶部侍郎之子林觀遇托腮道,“我父親千叮嚀萬囑咐,命我同北涼世子道歉。你們家可有消息?”

“當然有。”其餘學子憤憤道,“當真欺人太甚!”

不過最倒黴的還是小侯爺淩北。

他們同情地望了過去,果然,大清早的,小侯爺一臉煩躁陰郁,恐怕沒少挨家裏人說。

“我父親還同我說,世子年紀還小,我應當多多包容。又說,北涼世子容貌驚人,我瞧了定會喜歡。”林觀遇嗤笑道,“更可笑了,縱使北涼世子樣貌出眾,我還會求著跟他道歉不成?”

“哎!說到這,聖上賜了我父親一幅畫作,由翰林院畫師張芮所繪,記錄了北涼世子入京面聖時的游園場景。”

一學子掏出一副畫卷,興致沖沖地在書案上展開,“我可太好奇北涼世子長什麽樣了,我父親對他的容貌讚不絕口,陛下當日笑稱,北涼世子乃京城第一美人。”

“有這麽誇張嗎?”他們畢竟還是少年郎,好奇心重,紛紛探頭望了過來。

一道道唏噓聲此起彼伏。

這北涼小世子,樣貌生得當真不錯,在宮廷畫師的筆下宛若仙人,秀眉纖長、膚白勝雪。

“果真是個美人!”

淩北在一旁興致缺缺,他對美人什麽的,並無興趣。

他煩躁郁結得不行,他父親讓他擇日上門同北涼世子道歉,又與他分析利弊。

擺明兒了不給他選擇的機會。

歸根結底,淩北也還是少年心性,這個年紀的少年郎最要臉面。

讓他平白無故和另外一位年紀相仿的人道歉,他如何拉得下臉面?

“北涼世子到!”外頭忽的傳來嘈雜聲響,步履匆匆混合著驚喜的通報聲,如此大的陣仗,讓講堂內的學子們紛紛側目。

初春微涼,清晨更是寒冷。

門外,一個披著絨白鬥篷的少年郎站定,侍從欲幫他取下鬥篷,卻被另一道骨骼分明的手指攔下。

他們自然認得此人,北涼王義子裴雪重。

他手指微動,將身邊的少年郎解了鬥篷,一張白凈精致的臉,猝不及防暴露在晨曦之下。

滿園春色,竟蓋不住這張綺麗的面容。

他一身藕色綾羅錦袍,並不似尋常男子那般高挑,但身量纖細、膚光勝雪,一張紅唇不點而朱。

發間被編入各式金玉寶石瓔珞,繽紛色彩襯得本就動人的面龐愈發靈動。

畫卷中的美人仿佛被註入風采神韻,活靈活現躍然紙上。

竟比起畫中的模樣還要好看。

一眾學子神色訥訥,瞪大了眼睛看向門口。

只見這位嬌生慣養的小世子不耐煩地掃了過來:“看什麽看!”

聲線綿軟柔和,好似一縷甜口的糖絲,稠稠得纏上心尖。

他們聽得心醉神迷,即便遭了白眼,都覺心情舒暢、好似得了獎賞。

又不禁啞言,不是說翰林畫院的畫師畫工了得?怎繪不出本人的萬分之一!

這便是京城第一美人,北涼王府嬌生慣養的小世子。

他們怔怔地想,果然是金枝玉葉。

……

裴家兄弟倆將幼弟送到學堂後,又叮囑了幾句。

虞藻懶得聽這些話,雙手捂住耳朵、閉上眼睛,背過身道:“聽不見聽不見。”

裴雪重十分無奈。

他們只送到門口。親自將幼弟送到講堂,足夠讓一眾學子忌憚,並不敢輕易招惹。

再往後,幼弟要同誰交友,都不是他們能夠幹涉的。

送走裴家兄弟後,太學助教殷切道:“世子殿下,您想要哪個位置?等您選好位置,便能差人將物品送進來了。”

虞藻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,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一眾世家子弟。

目中無人的樣子,倒真與傳聞一般,被兄長與父親慣壞了。

太學講臺內,兩位學子共一張桌案、一方硯臺。

小世子神色倨傲,目光一掃講臺,開始挑選自己的同桌。

被看到的學子紛紛推搡、將坐在一旁的友人推走。

獨自坐在那兒,眼巴巴地瞧著他。

可惜虞藻只是看了一眼,便收回目光,身後不斷有人在低聲喊:“小殿下,小殿下?”

雪白耳尖抖抖,明明聽見了,卻繃著張雪白面龐,裝沒聽見。

昂首冷面的模樣,如一只驕矜美麗的小孔雀,誰都不願搭理。

【任務一:維持惡毒反派人設】

1:充分發揮你的人設,讓你的同窗知道你是個嬌蠻跋扈的紈絝;

2:欺負你的同窗;

3:將太學鬧得雞飛狗跳。

虞藻時刻謹記維持嬌蠻跋扈的人設,他演起來得心應手,只需本色出演。

就是這個二、三,他需要好好琢磨一番。

怎麽欺負人才比較合適呢?

虞藻一路思忖著,不知不覺來到角落,與孤零零的燕清遠對上視線。

他眨了眨眼睛。

燕清遠神色微怔,卻也沒太意外。

他早知道小公子身份不凡,卻沒料到尊貴到這種程度。

“我要坐這裏。”虞藻指了指燕清遠一旁的位置,俏生生的面龐直面著他,“可以嗎?”

“世子殿下,前方位置視野更加,便於聽講。”燕清遠搖搖頭道,“前方有更好的位置。”

虞藻擰了擰眉,不太高興道:“我不管,我就要坐這裏。”

他一偏頭,和助教指了指燕清遠旁邊的位置,助教馬上著手去辦。

大批宮人將琳瑯滿目的用品送進學堂。

小世子的座位竟同他人不一樣,蒲團上墊了好幾層金絲絨,桌案上擺滿各式各樣的點心與冰鎮過的果子,搭配金盤、玉盤,金箸銀匙等,完全是一副被慣壞的紈絝樣。

燕清遠不讓他坐這裏,他偏坐。

虞藻接受到四面八方的註視,得意地翹起下巴尖,他夠囂張跋扈了吧?

也是不是在欺負同窗?

只是挑個座位,卻一箭雙雕、一舉兩得,他太聰明了!

燕清遠並不是不願小世子坐他身邊。

而是他的座位位於講堂最角落,不便於聽講,同時也容易錯過一些知識點。

位置自然是越靠前越好,也代表身份越尊貴。

北涼王小世子,明明可以坐在最前面,卻選擇和他擠在昏暗的小角落裏。

燕清遠的心臟莫名抽了一瞬,一旁圍觀的學子們,也心情覆雜。

用一種艷羨嫉妒的目光,看向燕清遠。

小世子從他身邊經過,淩北便認出,此人是那日明月樓,不小心撞入他懷中的小公子。

不論窈窕的身段,或是悅耳的嗓音,還是身上甜稠稠的香,都與記憶中一致。

淩北正端坐著,微微側身,眸光晦澀且不解。

不是都說北涼小世子性情驕縱、喜愛奢靡之風嗎?那為何要同落魄的燕清遠做同桌?

看來傳聞也並非全然真實。

小世子多半是瞧燕清遠一人孤零零坐在那兒,心生憐憫。

感慨小世子善良的同時,又忍不住酸溜溜地想。

和燕清遠坐一塊有什麽意思?難不成要跟他回去吃糠咽菜嗎?

布置好小世子的座位,助教小聲提醒:“小殿下,講學內只有太傅與倪先生較為嚴格,等會便是倪先生的書法課。”

他朝虞藻擠眉弄眼,意思是,除了這兩位的課,都能偷懶。

虞藻呆了一呆。

恰好,他最不喜歡、最不擅長的,便是書法課。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芃芃黍苗,陰雨膏之。——《詩經·小雅·魚藻之什》

芃芃是草木茂盛、長得很好的意思,小藻換假名了,因為念書了變聰明了(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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